闲话家乡之埕口十字街(文/秦辉)

闲话家乡之埕口十字街

文/秦辉

山东无棣最北,与河北香坊一河之隔名为埕口的小镇,就是我的家乡。小时候的埕口水陆并行,商贾云集,那时也叫埕子。

埕口有条十字街,供销社(那时还叫合作社)所属的几个门市部把守了街的四个角。

闲话家乡之埕口十字街(文/秦辉)

东南角是收购站,主要是收各种废品,如碎玻璃,小铁块,长虫皮袋子,还收老钱和铜子儿。这些东西我都卖过,碎玻璃在大街上随便就能拾到,铁块儿到铁工厂院子里去捡,看门的老头不让进,就趁他不注意从铁门下的缝隙钻,那时谁家抽屉,炕席下没几个老钱啊,随手抓就成。收购站里面黑咕隆咚的,一进门就是一台用来称重的大铁秤。站柜台有个男的姓张,女的姓冯。小冯是个外地人,说话卷着舌头,每次我们这些小孩儿去收购站卖东西,小冯都会煞有介事地挨个儿审问,是大人让卖的吗?

西南角是食品和百货,两下相通又各有单独的门。食品在左百货居右,相接处又有一大门,大门很宽很高,是普通户家的四倍有余。大门外是气派的门廊,两根粗大的水泥柱子和一片光滑的水泥地面,这里夏可乘凉,冬能挡风,可避雨,可躲雪。于是就成了人们说闲板儿和村上买卖人摆摊设点的好地方,这里也是我的童年乐园,摔瓦捂砸杏核弹玻璃球打拍子。(瓦捂,把一块泥巴捏成小碗形状,这便是瓦捂,口朝下一摔,啪的一声,底儿上就爆出了一个窟窿。往往是两个或几个孩子凑在一起玩儿这种游戏,看谁摔得响,看谁摔得窟窿大。)

食品忘了都卖什么,因为年龄小,柜台高,里面的东西看不到,只记得每逢埕口大集食品忙不过来,都会叫妈妈他们这些别的门市人员去帮忙,我们放学就会费力地挤过人群站在柜台外喊妈妈要钥匙回家。处理或是来紧俏商品时,大人们拥挤吵架,我们就爬到门市的窗户上,抓着铁棂子看热闹。

百货就是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鞋帽服饰什么的,记得我第一双皮鞋还是妈妈带我在这买的,不过那时候已经个人承包了。百货有个售货员,整天笑眯眯的,脸白而圆像个弥勒佛,她管我妈叫张姨她孩子也叫张姨。她家好像在一个大城市有亲戚,所以常有新鲜事物。记得有次在她家看到一张画,是李谷一拿着球拍的时髦样子,这种新鲜东西那个时候在埕口是绝对没有的。

闲话家乡之埕口十字街(文/秦辉)

东北角是生产门市,卖五金工具锅碗瓢盆汽油柴油煤油。煤油最熟悉,那时家里点的都是煤油泡子灯,底下盛煤油,一根线捻,外面加一个玻璃罩。生产门市的后院跟我家一墙之隔,后窗在我家院子里。后院有一棵大槐树,还堆着一摞一摞用草绳捆着的碗,还有大约是他们用的尿盆儿。我家的鸡窝就垒在这面墙上,我们姐弟经常踩着鸡窝趴在院墙上向那边张望,有时也忍不住用自制的钩子吊向那一摞摞的碗,但总不成功,有次总算勾住一个,竟是尿盆儿,拉到一半给甩下去了。生产门市时常会攒下一些比如锁具碗筷的包装盒包装箱,他们都弄来我家,妈妈就当成大锅的烧柴。没事我经常去翻灶火边的大纸箱,不时会发现几个非常精美的小纸盒或是坏掉的小铁锁和挂勾。起初生产门市无战事,后来分了一些新职工来,哎呀那可热闹了,少女有情,俊男无意,传情书,托媒婆,一时多少风流韵事啊。

西北角是旅馆,也就是我家。后来承包改名招待所,北屋住宿,南屋做了小卖部。旅馆客人不断,能记住的有个临沂的老白,瘦,缺牙,好抽旱烟。从家骑自行车来,有次给我家带了一只猫;还有一个画画的,那时并不知道他是画画的。那人给的或是丢了的忘了,只记得我们拿到一些东西,从来没见过的,一管一管的,拧开盖子可以挤出花花绿绿的像牙膏一样的东西,很新鲜很神秘。长大后才知道那是国画颜料,才知道那时我家住过一个画画的,或许现在已经成名成家也不一定;还有一些远从安徽来补鞋的和弹棉花的聋哑人。

除了供销社这些部门,十字街往北还有水产,铁工厂、绳业社、边防。往西有保管大院,邮电局、缝纫社、剃头铺(这个名字不确定)、工会等机关单位。

闲话家乡之埕口十字街(文/秦辉)

虽然现在的十字街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样子,但儿时的情景像刻在了脑中,每每想起清晰得就像在昨天。因为这些熟悉的地方每一处都有童年的影迹,这些亲切的名字都有能唤起心间最隐秘最柔软部分的回忆。所谓的乡愁是一种情怀是一份惦念,是回不去忘不了。乡愁可以是老家房顶的一缕炊烟,可以是有人唤你的一声小名。而此时的乡愁只有这三个字,十字街。

作家简介

秦辉,70后作家,山东无棣人,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。崇尚自然,喜欢真实。几位老友,二三知己。
游走于数字与文字之间,偶尔散漫,经常懒惰。于《小小说选刊》,《百花园》,《山东文学》,
《北大荒文学》,《当代小说》,《佛山文艺》,《扬子晚报》,《新课程报,语文导刊》
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百余篇,作品多次入选各类文学选本。2012年出版小小说集《酒心巧克力》。

编辑/北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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